Evaine.

【Mercykill】戒与瘾（短，一发完）

【你是我梦里孤寂热闹，来去匆匆
你是我梦里虚妄真实，午夜霓虹】

“我恨战争。”

“你现在是一名战地医生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金发女子转过身，纤细的手指从烟盒夹出又一根女士烟，然后熟练地将它点燃。

“你明明有机会回到瑞士最好的公立医院。”“也许是我的私心吧，法芮尔。”女子打断了对方的话，示意她通讯器的亮起，“杰西来找你了，去吧。”

待对方走后，她掐灭手中的烟，扔掉已经空无一物的纸盒，双手撑在窗台上，沉默地凝望天空。

-

“可怜的小家伙。”

生命探测仪上的光点让救援人员兴奋起来，他们急切又小心地移除层层挤压着的水泥板。尘土之下，一阵呜咽传来。

一小时后，救护车车厢内多了一个金发小姑娘。她紧紧裹着毯子，原本白净的脸庞被尘埃沾染，血痕与泪痕交织其上。

一个护士拿了杯热可可递给她，女孩犹豫了一下，小心翼翼地接过，却只将白瓷杯捧在手心。

“小姑娘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护士在女孩的身旁坐下，试图安抚这个受到惊吓的可怜孩子——自从战争开始来，这样揪心的画面她已经见过太多。

“安吉拉。”女孩的声音很小，还有些颤抖，“安吉拉·齐格勒。”

护士抬起手替安吉拉理了下胡乱黏在前额的刘海，而安吉拉又回到了最初的沉默。

“你的父母呢？”

安吉拉咬紧下唇。

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。“小姑娘，”穿着救援人员衣物的人出现在车门外，护士感觉到安吉拉抓紧了自己的一只手。

“你……”那人停顿了会，思索着什么，最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。

“你还有……别的亲人吗？”

安吉拉猛地抬头，接着，茫然望着对面车窗外灰暗的天空。

防空警报再一次响起。

-

“我希望能和我的父母，还有您一样，去帮助那些无辜的人们。”

安吉拉将先前紧攥着的录取通知书递给一旁的女士，后者微笑着点点头，眼神中透出赞许与欣慰。

战争夺走了安吉拉的双亲，而那天那位好心的护士玛丽亚收养了她。玛丽亚女士无儿无女，战争开始时她的未婚夫选择加入军队保卫国家，从此再没有回来。

玛丽亚对安吉拉视如己出，关怀备至，安吉拉也逐渐显露出她在医学方面的过人天赋。因此当她决心选择与父母和养母同样的职业时，玛丽亚表达了自己的支持。

“不要轻易放弃，亲爱的。”在机场，安吉拉即将动身离开前，玛丽亚亲吻了养女的额头，“愿上帝保佑你。”

安吉拉紧紧抱住她，此时她的行李箱夹层里装着两张合影，一张是儿时庆祝生日与父母一起，另一张是前些日子新拍的，和玛丽亚。

-

“齐格勒医生，希望您能谨慎考虑我们的提议。当然，您可以随时向我答复。”

安吉拉快速读完全文，将这封邮件同之前的一样丢进回收站，半分钟后又将它拖了出来。

“我不明白，安吉拉。”同事给她端了杯咖啡，“守望先锋给你的这个机会这么适合你。”

安吉拉摇摇头：“我不赞成他们用军事手段来达成维和的目的。”她抿了口咖啡，苦涩的滋味让她忽的想起了最黑暗的那段日子，“难道非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吗？”

然而最后，安吉拉还是答应了。

“我们知道你在医学领域惊人的成就，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，你不仅可以借助更好的条件研究你的新型疗法，还可以拯救更多的人的生命。”

安吉拉没有想到守望先锋的高层居然直接来找到她，不过此人并不是经常见于媒体的杰克·莫里森，而是另一位不常出现的指挥官，加布里尔·莱耶斯。

他甚至看上去有些凶，安吉拉在心里偷偷想到。

不过，至少他对女性还是十分有风度的。晚上加布里尔请她吃了顿饭，两人从当前的形势不自觉地就谈到了自己。

“其实我很佩服你们，几乎每天穿梭在枪林弹雨里弄得浑身是伤，却不等恢复就又冲回去。”

安吉拉托着下巴，这时候她才开始仔细打量对面的指挥官。加布里尔身上包括脸上裸露着的伤痕十分引人注目，无声叙述着男人那些英勇的战绩。

“已经习惯了。”男人笑笑。

“不过，齐格勒医生，我还有个……”“安吉拉，叫我安吉拉就好。”安吉拉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打断加布里尔的话。

对方点点头，“好的，安吉拉——这个名字很适合你。”在安吉拉出声前他又接着说了下去。

“安吉拉，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，你到了基地后也要承担一些日常的医疗任务。现在伤员太多了，我担心……”

“放心吧，我是一个医生，这是我的天职。”

她对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。

他感觉自己见到了真正的天使。

-

“我说，莫伊拉，你们暗影守望是个男人都这么喜欢抽烟的吗？”

病床上还打着石膏的麦克雷立马抗议安吉拉在暗指自己，结果被一旁的加布里尔一把按了回去。

莫伊拉愣了下，指了指远处正在日常检修的源氏。

“他带着那玩意，抽不了。”接着她又补刀一句“反正我见最多的就是麦克雷这小崽子。”

“喂我说医生你们！明明师父他也抽啊你们这是区别……啊师父我是伤员！”

安吉拉终于忍不住，大笑起来。

守望先锋本部的医疗人员还不算紧张，但暗影守望——守望先锋的秘密分部这边，就有些拮据了。加上医疗大腿莫伊拉又是个实验狂魔，基本成天泡在实验室还不要加班费，加布里尔有时候就会偷偷叫安吉拉过来帮忙。

之所以不是直接通知，是因为安吉拉对于战争与暴力的厌恶，及莫里森不希望暗影守望与安吉拉有过多的接触。但是安吉拉似乎并不介意这些，反而还会在稍空闲时主动来帮忙。

他也问过缘由，可医生就不透露任何一个字。

直到那一天。

加布里尔醒来后，所见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趴在他的病床旁小憩的安吉拉。感觉到动静，她抬起头，面上带着掩不住的憔悴疲惫。

他刚想说什么，病房的门被直接推开，下一秒安娜怒气冲冲地进来，也许是因为安吉拉在只是瞪了他一眼，然而加布里尔躺着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愤怒。

“你个好小子，越来越不要命了是吧？”安娜注意到了安吉拉的状态不佳，于是让她先去休息，后者摆摆手示意不必。

“他怎么了？”安吉拉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
安娜翻了个白眼，“可能是找不到女朋友气得想做烈士了，一个人直接向着火力最强的地方冲进去。”然后又重新对着加布里尔，“你这样突然改变作战计划我们也习惯了，但是你要是把我们最好的医生给你做手术累出事了，你给我等着！”

加布里尔看向安吉拉，他知道对方经常要连着做数台手术，但他没想到这次竟都是为了自己。

“没有没有，安娜，我没问题的，吃点东西就好。你陪我去喝杯下午茶吧。”安吉拉躲避着加布里尔的目光，直接站起来却险些站不稳，安娜及时扶住了她。

两人离开前，安娜没忘了再瞪加布里尔一眼。

换成从前，加布里尔早就开始和安娜斗嘴来试图证明自己并无大碍。但是这次，金发医生疲惫的面容却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。

-

安吉拉将病房的窗户完全推开，好让烟味散出去。

“麦克雷，吸烟有害健康，你应该知道吧？”

“我相信你能把我救回来的，医生。”

安吉拉笑着摇摇头，在例行记录后突然问了一句：

“你还有烟吗？”

麦克雷吓得差点滚下病床。

“别，医生！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他肯定让我去和上帝他老人家叙旧了！”

他留意到安吉拉在听到加布里尔时皱了下眉。

“没事，他不会知道的，我就是想试试。”

麦克雷犹豫了很久，有些哆嗦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烟盒。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锅啊老男人，他在心里祈祷。

加布里尔也抽烟，这点安吉拉是知道的，她曾在男人的身上闻到过那种烟草的味道。

安吉拉回到办公室，找出一个打火机将烟点燃，呛人的烟味让她咳了起来。

可她还是坚持抽完了一支。

她将烟头狠狠地摁灭。

“安吉拉，”加布里尔严肃地对她说，“我的身份，我的任务都太危险了，随时可能送命。但我的命不算什么，重点是我会连累你。”

“我不怕！”安吉拉几乎是喊出来。

加布里尔沉默了。他走到窗口，燃上一支烟，搭在烟灰缸上。

“安吉拉，”他说，“你的心愿不是救更多无辜的人吗？”

“所以，你必须好好活着，不能跟我冒这么大的风险。”

我不能失去你，安吉拉。

最后一句，加布里尔没有说出口。

-

守望先锋内部的危机越来越严重了。

安吉拉已经习惯了抽烟，也习惯了对加布里尔的疏远。有时候她坐在基地外的台阶上，注视着残阳缓缓沉入海平面下，海风吹淡烟草味，吹乱她散开的发丝。头顶传来运输机的轰鸣，一些人归来而另一些人离去。室内加布里尔和杰克还在争吵不休，有的人已经开始站队，安吉拉写好了自己的辞职信。

爆炸发生那天她随着小队去出了任务，回来只见一片废墟。

安吉拉愣了半晌，接着拼命向会议室的方向跑去。她不顾阻拦，发疯般想要搬走那些石块，最后手指被磨破，鲜血混杂着尘土带来刺痛。

她的眼泪滴在石块上，她感觉自己几乎处于失控的边缘。有人试图拉走安吉拉，却反被她推开。

最后，她直接晕倒在废墟之上。

安吉拉做了个梦，梦中没有人，没有声音，只有一团黑雾在她眼前纠缠着。

守望先锋解散。

安吉拉选择帮助各地流离失所，无依无靠的难民们。

她戒了烟。

-

“安吉拉！真高兴我们又能并肩战斗了！”

“我也很开心再见到你，莉娜。”

安吉拉响应了守望先锋重组的号召。

她说不出具体理由，只是在看到信息时，脑海里一个声音告诉她，一定要回去。

安吉拉从托比昂那里拿到了升级后的作战服和治疗杖，还有那把用来防身的小手枪。“它很适合你。”加布里尔曾经对她说过。

而现在，安吉拉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回来。

她听说过黑爪，却从没面对过，更没想到会见到他。

即使对方隐藏在白骨面具下，身披黑色斗篷，声音也变得嘶哑可怖。

可是安吉拉相信，那就是加布里尔。

她以为自己戒了烟就能戒掉他，然而她大错特错。加布里尔于安吉拉而言已然是一种瘾，一种深入骨髓直刻心脏的瘾，埋于深处，又给予重重一击。

安吉拉感觉一阵晕眩，回过神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，那个被称作“死神”的杀手也消失了，四周安静得诡异，突然就剩下了她一个人。

“你在看什么？医生？”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她没有回头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

“你告诉我，医生。”

安吉拉忍不住了。她转过身，才发觉二人的距离是那么近。安吉拉抬起手想要取下对方的面具，却被抓住了手腕。

“你不该回来，安吉拉。”

死神替天使擦拭着流下的泪水。

“我不后悔。”

安吉拉上前直接抱住了他，对方也将她紧紧抱住，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肩。

但最后，加布里尔还是推开了安吉拉。

“小天使，”他说，“我多希望你没有响应那个该死的号召。”

“但是它能让我再见到你。”

加布里尔还想再说什么，但是不远处传来了其他特工寻找安吉拉时候的呼喊声。

“你快走吧。”

安吉拉看着加布里尔，或者说死神，化作一团黑雾，穿过断壁残垣消失在视线里。

和她梦里的黑雾一样。

-

“我以为你戒烟了。”

“安娜。”安吉拉回过头，无奈地笑笑，“最近突然捡起来的。没事，不多。”

安娜停了一会，才摇摇头。

“因为加布里尔吧。”

这回轮到安吉拉沉默了。

她倒掉烟灰，将玻璃缸重新推回办公桌的角落里。

“不是他。”

安吉拉低着头，像是在回答，又像喃喃自语。

“是我戒不掉烟瘾罢了。”

那是她最顽固最执着的瘾，铭心刻骨。

-FIN-

520贺文。

愿你们都能与所爱之人携手此生。